1993年的母親節,袁媽媽的兒子從大學回到芝加哥的家,與母親相聚慶祝母親節,但兒子心裡盤算著:趁機會跟父母坦承自己是同性戀。袁媽媽回憶說,在那個年代同性戀還是一種禁忌,聽到兒子出櫃的告白,袁媽媽深感自責,也想起當時與丈夫婚姻關係不好,當兒子回大學繼續讀書,媽媽就坐火車南下美國南部計劃自殺。
26年以後的今天,袁蔣朗今優雅的跟丈夫袁爸爸白頭偕老,袁爸爸在整個訪問過程中,眼光總是離不開妻子,他們家庭非但沒有因為兒子出櫃而瓦解,反而他們決定更努力去愛身為同性戀的兒子。這次他們遠道從美國來香港,是伴隨兒子袁幼軒博士宣講《聖潔性戀》(Holy Sexuality)的理念。

袁媽媽說,在華人家庭當子女出櫃時,父母可能會用上極端的方法,否定子女的一切,例如逐出家門,迫子女在性傾向和父母之間做抉擇,說到底是基於父母的面子,難以面對心理關口。她強調,並不等於父母要全然接受子女的性傾向,但不要視之為子女的Sexuality 為一種「變異」,把性傾向等同子女整個人的being(人格)。
她繼續解釋,當她發現兒子是同性戀之後,身心大受打擊,打算從芝加哥南下跟兒子道別後自殺,她說跟丈夫從台灣移民美國,為了組織家庭放棄碩士獎學金,也以微薄資金支持丈夫考博士學位及開牙醫診所,沒想到兒子幼軒出櫃告白戳破她對完整家庭的夢想。最後她在自殺邊緣時,有教會牧師向她傳福音,令她對生命及對兒子的看法扭轉,「無論如何Christoper 幼軒都是我兒子,我不會放棄他」。

自此之後,她開始在家中一角設立「祈禱角」,在牆上貼滿為丈夫、兒子祈禱的文字,猶如美國電影《War Room》(中譯作戰室)一樣。其後袁幼軒曾因販毒被判監禁,媽媽的堅持和愛,把原本分裂的家庭、冷漠的丈夫拯救回來,一家三口還是整整齊齊的在一起。袁幼軒之後也受父母啟發,轉而攻讀神學,嘗試以自身的經歷,破解現代俗世和教會對性傾向的迷思和誤解。
擁有雙博士學位的袁爸爸,引述兒子袁幼軒的著作指,在十八世紀時對被同性吸引的人,當時並沒有任何適當詞語來形容,直至弗洛伊德(1856-1934)與其同時代的人率先提出,按人的性吸引來分類異性戀(heterosexual),和同性戀(homosexual)之分。袁博士解釋,如果把一個人的行為轉換至為人(from what to who),是對人性極端的扭曲,無論是同性戀或是異性戀,他/她都是人,他說:「神愛世人,要走出二元對立的困局,應回歸到一個人的identity (身分認同)上」。
袁幼軒的生命之歌:我父母明白我最大的罪不在於同性戀行為

袁幼軒在《聖潔性戀》憶述,當他出櫃後覺得自由了,他可以變成「我」了,當時所有朋友就連鄰居、公寓管理員、理髮師都是同性戀,自己也刻意選擇上同性戀健身房,甚至到同性戀超市購物。他將自己的 Sexuality取代自己生而為人的身分核心,用周遭的環境「我是同性戀」去等同「我是誰」。袁幼軒認為這種高舉性傾向,以心理學取代一個人的身分認同,只會衍生更多互相指責和陷入是否要「修理」某人的性傾向的爭端。
袁幼軒指,因為父母並沒有放棄他,讓他重回人生正軌,著力研究神學及性戀之間的關係,他提出先讓同性戀朋友明白每一個人都是罪人,而「罪」不僅僅限於性傾向這方面,正如一個人酗酒、吸毒、沉迷色情,這都是罪的一種。「當有人表明自己是同性戀時、雙性戀或跨性別者時,若有人加以嘲弄或妖魔化,毫不尊重他們的尊嚴與價值……如此傷人的行為和態度,應該予以譴責」。

袁幼軒目前帶同父母一家人經常同台演講,強調家庭的愛,也談論人的認同、罪的本質。對於兒子未來會否組織家庭,袁媽媽表示這都不是最重要,無論單身還是結婚是同樣美好(singleness is as good as marriage),兒子至今仍單身,父母便跟著他周遊出訪,無論是宗教或學術研討,袁幼軒都盡量把父母帶到身邊。
(文中引述袁幼軒博士作品,中文譯本 《聖潔性戀:性戀沒有灰色地帶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