凱婷守住了一段傷痕纍纍的婚姻十年,這十年以內丈夫子誠不斷的出軌,以致她在無法忍受要喊停這段婚姻,而這也是為什麼她來尋求家事調解。
到我接觸凱婷、子誠這對夫婦時,凱婷已提出離婚,雙方都有自己的律師,且正為物業和財產分配的事吵得面紅耳熱,雙方都想繼續在婚姻居所居住、亦指控對方刻意隱瞞或轉移資產。然而,當與他們各自進行了預備調解會議之後,我心裏不禁疑問 — 為何雙方關係到了這樣地步,在那千尺大宅中,他們仍然選擇同房同床而睡呢?究竟他們的感情是已逝去的、還是心裏仍有一絲挽回的期盼?
共同見面
我心底帶著這一個疑問為他們安排了一次共同見面,雙方見面時澄現着非常緊張的狀態,凱婷甚至搬出了大量照片指證丈夫的不忠,而丈夫也因此發難,誓要追究私隱遭侵犯。
就是因為我心裏仍懷疑凱婷對關係仍有眷戀,在這高衝突的情況下,我沒有立刻分開他們約見,我嘗試就他們的說話作出重新框架(reframing):-
「我看到凱婷就着以往子誠的行為感到非常受傷,就是因為深愛及在乎對方才會這樣感到傷害;而子誠似乎也看重彼此信任,渴望對方信任自己。你們似乎對對方仍有些期望,固感到失望。」
凱婷在此刻崩潰哭不成聲,我不斷安慰着凱婷,也察看子誠的反應。他似乎手足無措,但也沒有主動做些甚麼。
激動過後,我才分開二人單獨接見,看看他們到底如何看待這個離婚的決定。
單獨見面
單獨見面時,凱婷不斷跟我說她是一名賢妻,自覺已無可指摘,丈夫持續的不忠令她不得不放棄這段婚姻。我用放慢的語氣問她:
「看見你確實受到很大的傷害,你…仍在乎他嗎?」
凱婷低頭、哭泣、沒有回應,她很迷惘。
當我與子誠單獨見面時,出乎意料,子誠的反應是:「其實我也不是想離婚。」子誠表達他知曾做錯,但已改過,只是妻子看不見。因此,我鼓勵子誠必須跟凱婷誠實地表達。
就是這樣,因為在調解過程發現彼此仍在乎關係,所以二人接納我轉介他們到婚姻輔導的建議,離婚訴訟也暫緩了半年。
下定決心了!
可惜的是,在半年的婚姻輔導過後,凱婷發現子誠仍對舊情人藕斷絲連,對她仍有很多感情上的忽略;子誠雖然也自認努力維繫關係,可是他的付出對於凱婷受傷太多的心而言有點太遲了。
今次凱婷真的決定離婚了,我接著與他們一起處理物業財產分配的問題,當中仍有風波,他們仍互相指責,幾乎又到各不退讓的惡劣關係。
然而在半年的糾結、處理、輔導介入過後,凱婷非常明白,縱然她在法律程序上可要求對方為轉移了的資產解釋一番,可是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不是財產分配,而是要為這段關係繼續與否下決定。於是,財產分配的事總告平息,子誠同意搬離婚姻居所,凱婷也沒有再糾纏子誠有沒有轉移資產,二人的愛與痛的糾纏,也終告結束。

真正的盼望
事後,我收到凱婷的一封電郵。
電郵中,凱婷訴說這段糾結了十年的婚姻,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挽救,她心裏痛楚,慨嘆結束時雙方仍糾纏一番才解決。雖然她曾感到絕望,在某次調解會議中,她看到房內的一本聖經,就是那次之後,她嘗試尋索人生的出路,並開始返教會。她苦笑說雖然這段失婚的經歷既痛又漫長,但能在絕望中遇到真正的盼望,可能是最大的祝福,也是她能夠放手不再糾纏訴訟的原因。
回望他們,雖然雙方在物業財產分配上有很多法律及事實上的爭議,可是真正最終解決他們爭議的,是他們怎樣看待婚姻關係的結束。凱婷在糾纏中找到了人生的盼望,最終願意放低與子誠所有的糾纏。之後我從子誠律師口中聽說子誠也因這次經歷找到了信仰。我祈求他們雙方因這次痛苦的經歷,真的尋找到那真正平安的源頭,人生重新出發。
(基於遵守調解會議內容保密及保障當事人私隱的原則,文中一切人物名稱、職業或年齡等私人資料,已作修改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