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合久必婚/分】走出憤怒、擁抱悲傷

志群與淑芳本共建了一個中產小家庭,育有兩名八歲和十二歲的兒子,然而婚後夫婦與志群的媽媽同住,婆媳長期關係惡劣,一直站在中間的志群,無奈提出離婚。

也因此,志群和淑芳來到我的調解室。

調解過程長達一年,淑芳一直表現歇斯底里,怒指志群是「裙腳仔」,而志群又反指淑芳偏激,而夫婦二人主要為兩兒子的照顧問題爭持不下。淑芳的目標是要帶著兩個兒子,在生活上徹底地脫離志群和他媽媽,而志群因覺得淑芳太偏激,若然真的就走讓她帶走一對兒子,恐怕永遠不能再見面。

淑芳異常強硬,除了只許志群每隔周六見兩兒子一次,更不讓志群帶孩子去旅行,而理由是怕志群的媽媽藉此機會離間自己與孩子的感情。因此志群爭取多時,只為每個周日多見兒子們一次,或帶他們去去旅行,淑芳都堅決拒絕。可是,淑芳越是強硬,她面對的挑戰更是困難,12 歲的大兒子進入反叛期,開始逃學了。

於是在調解過程中,我嘗試用不同方式帶淑芳用客觀標準去看問題。例如引導她思想,因為志群一直有參與孩子們的日常照顧,一般法庭會怎看他作為父親的權利?會否真的如淑芳所願,判志群不能帶孩子去旅行,又只能每兩周見一次面呢?又帶出上庭而帶來的對孩子的影響(例如孩子要見社工、見法官等),又是否淑芳所樂見的呢?然而,儘管用盡了各種方法,淑芳依然是絲毫不讓。
 
不經不覺,調解時間過去,志群已在多方面作出讓步,但換來是淑芳每次的語言的攻擊,及加上一些不合理的條款。志群終於按耐不住,直言如再調解不成功,就法庭見。

之後,我跟淑芳進行一次單獨見面,面對調解的僵局,淑芳再度歇斯底里,再次提及志群無理地選擇了媽媽,放棄了自己家庭。我跟淑芳說:「我聽見對志群責怪背後,還有一份無奈,一份對損失的不甘心,對於因婆媳關係而導致失婚,確實令人傷感。」之後,調解房陷入前所未有的死寂,大家都一直沉默,氣氛非常沉重。直至淑芳再開腔:「我不想再糾纏下去,我有得揀咩?」

最終,這次調解都算是達成了所謂的共識而結束,沒有上法庭。但淑芳的責問、眼神和表情,仍深烙我心。

來到家事調解的最後一節,我已安排分別志群及淑芳分開2個房間簽署和解協議。淑芳今次再沒有竭斯底里呼喊着,她今次一滴一滴眼涙滴在她面前的和解協議,她再沒有爭議什麼,我明白調解不一定會使感情受傷的會馬上痊癒,可是我看見在我眼前的淑芳,已由憤怒對方的行為慢慢轉化到替這段關係而憂傷,總算是踏上離婚憂傷過程 (grief cycle) 的一個重要里程碑,我沒有刻意説些什麼正面鼓勵話,因為我知道淑芳需要有人願意跟她一起擁抱這憂傷,我唯有心裏給她祝福,利用誠懇的眼神,讓她知道在這離婚路上,她絕不孤單。

(基於遵守調解會議內容保密及保障當事人私隱的原則,文中一切人物名稱、職業或年齡等私人資料,已作修改。)

【流動風景】 蓮香樓飲茶文化再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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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輕人可能不明白甚麼是「茶樓」?甚麼是飲茶文化?為何上一代的老人家,還要死守這種老舊的東西?當蓮香樓像要消失時,還要賦予「蓮香茶室」新的生命,在舊址上再次展現。

幾個老伙計就是不忍讓廣東人這種飲茶文化失去,他們接手做老闆,將原本要拆去的「蓮香樓」保留下來,在3月1日重開,迎接一眾擁護這種文化的老顧客。

蓮香茶室以「原始模式」繼續經營,讓有92年歷史的舊貌得以保留,但已取消晚市,只做早、午及下午茶市,樓下仍維持蓮香老餅家。其實一眾老顧客原以為2月底要失去這位「老朋友」,當得悉3月繼續經營,大家又懷着雀躍的心情,成為座上客,茶客絡繹不絕。

在茶樓內,小孩子學懂了不少茶樓裏的眾多「潛規則」。在伙計擺好位後,例必給你一個水兜,是讓茶客利用茶水清洗餐具上殘留的油漬,而這種習慣,仍留存至今。

人有情而物生趣!上了年紀的朋友一定不會忘記兒時上茶樓的日子。當父母帶着年幼的子女一同上茶樓品茗,那是開心的大日子。大家都會穿着得體面一點,而小孩子心裏可能會記掛着大飽、臘腸卷、义燒飽,甚至是鵪鶉蛋燒賣,這種只有當時才吃得到的點心;而父母親可能是希望一家人溫馨相處。

打開茶壺蓋便是叫伙計加水;如果你不打開,樓面伙計是不會理睬你的。如果别人斟茶給你,你要表示「唔該」,就要用手指敲檯示意,其實是「以指代膝」。平輩斟茶給你,就用2隻手指,後輩就用1隻手指,長輩就用成個拳頭。現在大家只習以為常,一律以2隻手指敲擡便是。

父親在茶樓可以一坐便是多個小時,皆因他手執一份早報,上至新聞、下至副刊及小說,全部當點心吃下去;他還可以用茶盅酙茶而點滴不漏,小孩子因為手指幼,便只可用茶壺酙茶。過去這種飲茶文化看似平常,今日便是忙碌的現代人所缺乏的一種關係、一份溫情。

【新聞評論】 棄商投非造福人群 曾成毅示範真港人精神

(評論員 : 陳珏明) 埃塞俄比亞航空公司(Ethiopian Airlines)一架波音737 MAX 8客機,3月10日不幸發生空難,當時機上載有157人證實全部罹難,當中包括19名在聯合國工作的工作人員,其中一位更是香港人,他是在聯合國環境署工作的37歲的曾成毅。

港人不幸在海外遇難,間中或有所聞,但曾成毅這名字,在悲傷的意外背後,卻原來書寫着一個感人勵志的故事。據事發後不同傳媒引述的消息,已婚的曾成毅跟同樣在聯合國工作的太太,定居於非洲肯尼亞首都內羅畢,而曾成毅當年雖然是商科畢業,是中文大學工商管理系畢業生,但卻沒有投身商界,反而早在大學時已積極參與人道及扶貧工作,立志憑一腔熱誠造福人群。

當香港人近年嘗試重塑代表香港價值的「獅子山精神」,以至把肯捱、肯搏、努力尋求向上的拼勁視作金科玉律時,曾成毅的故事卻足以叫更多港人家庭反思,在追求經濟發展、有樓才成功的今天,在爭名逐利以外,是否有更崇高的理想值得人們去追求。

曾成毅與太太同任職聯合國

埃航空難發生後,對香港人而言,本來這只是一則遙遠的國際新聞,甚至有人可能更對非洲發生空難事故不感意外,但當罹難乘客名單曝光,大家卻赫然發現,當中竟有一個香港人的名字,他就是現年37歲的港人曾成毅(Victor)。

曾成毅生前在聯合國環境署工作,被派駐非洲肯尼亞,意外時正從參加完環境峰會打道回府,返回其工作與定居地、肯尼亞首都內羅畢,本來的行程,應該是落機後便跟同樣任職聯合國及同被派駐當地的太太聚首,誰料乘搭的航班卻是一次單程死亡航程,令他從此跟太太及兒子天人永隔,令一個小康家庭就此破碎。

香港人任職聯合國,本身已夠吸引眼球,雖然曾成毅夫婦絕非唯一,但他們兩人再一同任職,然後又再被派駐非洲,並視當地如家,便足以成為一個特別的故事。更何況,在如此故事的背後,其實更是一個香港八十後,立志為世界大同理想而付出的故事。

特首應否考慮向家人表達慰問

而順帶一提,空難發生後,雖然港府表示入境處已聯絡事主家人,並按家屬意願提供一切可行協助,而雖然曾氏不過是一位普通香港人,但他既是為國際事務又投身非洲,更不幸在空難中罹難,作為特首的林鄭月娥,是否應考慮作出致哀?又或最少向家人表達慰問,以至表揚曾氏以港人身份為國際事務作出的貢獻?

說回Victor的故事!據不同傳媒事後引述,Victor於2001年在觀塘瑪利諾書院中七畢業,其後入讀中文大學工商管理學系,04年在中大工商管理系畢業,其後負笈倫敦,攻讀有關性別平等碩士學位,之後便加入了聯合國,曾在羅馬任世界糧食計劃署項目主任,2015年轉任聯合國環境署,同時派駐非洲肯尼亞。

他跟太太的愛情故事同樣精彩,其太太現時也在肯尼雅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教育部門工作,據悉兩人透過教會結識,兩人一見鍾情並開花結果,兩人曾因工作關係分隔異地,直至16年同被派駐肯尼亞才團聚,兩人育有一名兒子,兒子在當地出生,一家三口在肯尼亞定居,而原來Victor的太太現時更已有身孕,未出生的孩子亦因此成了遺腹子。

友人悼念讚揚其理想

空難發生後,Victor的友人紛紛作出悼念,力讚他是有很好抱負的好人,因為他一直希望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,而任職聯合國,透過其工作改變了很多人的生活,甚至有人形容他心中充滿「世界大同理想」、熱情、遠見等,其母校觀塘瑪利諾書院也發唁文致哀,讚揚他「造福人群,令人敬佩」。

究竟是甚麼原因,令Victor希望改變世界?原來據其中學同學憶述,他當年已矢志令非洲大陸變得更美好,而他亦一直不忘初衷,在升讀大學後,雖然是就讀工商管理學系,畢業後卻沒有投身商業機構,反而加入非牟利組織。

事實上,從Victor好友在網上的悼念文中,不難看出當中的反差,他的友人指大家大學畢業後,有人追逐着 ibank (投資銀行)、Big4 (四大會計師行) 、4A (四大廣告公司)、大企業MT (見習行政人員) 的職位,但曾成毅卻加入非政府組織工作,而屈指一數,作為八十後的Victor,當年的選擇肯定是非主流。

獅子山精神只拼經濟?

隨着香港經濟在八十年代全面起飛,當年大學生一度把擁有「四仔」視為人生目標與追求幸福家庭的夢想,但對八十後一代早已過時,取而代之,是香港經歷沙士、金融風暴等令經濟受重創,也令八十後一代在社會向上流動的機會大減,加上香港其後透過靠攏祖國令經濟才重拾活力,曾經一度被視為具有可以「攜手踏平崎嶇」力量的獅子山精神,就因而被重塑為香港精神,並被用作激勵互勉,呼籲要以積極正面態度面對困難。

然而,甚麼才是真正值得傳揚的香港精神?是仍然相信努力就有回報?還是不懼困難並努力北望神州?或許Victor的故事在在提醒,不屈不撓的拼搏精神,不一定只用於拼經濟,更可以用在拼人道與改善自然環境,而且港人的視野,更是早已望向國際,而不單只聚焦大灣區,認識非洲也不一定是因為「一帶一路」。

至於Victor友人憶述他當年的話,Victor直認一個人不能改變世界,但當先影響一群人,便可以一齊改變世界令理想實現,如此的道理,對今天香港低迷的社會氣氛,又是否別具意義?

(以上評論並不代表《風新聞》立場)

【新聞評論】 財爺又再走數 苦候家庭上樓無期

(評論員 : 陳珏明) 常云:「政治一天也嫌長」,當財政司司長陳茂波才在2月27日發表完《財政預算案》,換來一片劣評但他仍能自我感覺良好,當那邊廂中美角力持續,這邊廂當北京召開兩會會議,同時傳來「23條」或將立法的「壞消息」,當日那一份理應跟港人生活息息相關的預算案,便似乎已淡出公眾的眼球。

預算案民調不滿度 低處更見低

陳茂波在預算案發表後,曾回應指市民對預算案的反應「還可以」,惟事實是「還可以」之後原來是續有形容詞,正是「更低」二字,因為根據次輪的民調數字,這份民生措施不足的預算案,獲得的不滿度進一步「加分」至50個百分點,亦因此令其滿意率淨值大增至負26個百分點,是自2011年以來新低。

預算案負評如潮也許不令人意外,因為不管是「安居」還是「樂業」,又或是衣、食、住、行等四大日常需要,市民從預算案中都只能期望落空,而且不同的承諾更是循環走數,再加上連派糖、派錢的短期方案也欠奉,自然令預算案失去最後的一根稻草了。

特首林鄭月娥競選之時,不住強調自己對公共財政有其「理財新哲學」,但當財政司司長陳茂波2月底宣讀出他第三份《財政預算案》,理財新哲學未見影蹤,但來的卻是建制派加泛民主派同皆狠批,受直接影響的市民,更透過民意反映不滿。

大部分市民認為財富分配不公


港大民意研究計劃在2月28日至3月1日期間,就公眾對預算未的滿意度作次輪的民調,透過抽樣電話訪問了512位18歲或以上操粵語香港居民,發現市民對財政預算案的不滿率由即時民調時39個百分點,大幅上升11個百分點至50個百分點,而滿意率就輕微上升1個百分點至24個百分點。總體而言,滿意率淨值大幅下跌,由負16個百分點跌至負26個百分點,創2011年以來新低。

究竟市民的不滿原因何來?民調顯示,66%認為香港財富的分配不合理,另外對政府理財策略的不滿意率達56個百分點,是自1998年以來最高,說穿了,就是認為港府未能透過稅收及公共政策,處理財富再分配問題,亦對港府雖然坐擁巨額財政儲備,卻未能解決民生問題亮出紅牌。

「財爺」曾洋言建屋目標28萬個單位

本欄曾另行撰文,分析今年整份的《財政預算案》缺乏以人為本的思維,結果令香港人、由人組成的家庭均未見受惠。事實是,如果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,那《財政預算案》滿意度低迷,亦非一個年度之結果,因為大家似乎已視預算案未能解決切身的民生問題為新常態,而其中一個「走數熱門」,更是跟市民甚為關心的居住問題有關。

眾所周之,香港公屋輪候時間長年維持高企,翻查過去的《財政預算案》,陳茂波在其出任「財爺」後的2016至2017年的財政預算案,已稱「土地是經濟和社會持續發展不可或缺的一環」,明言政府「會繼續增加供應,滿足香港的住屋、經濟和社會發展的需要」,同時提出未來十年期,即至2025至26年的公營房屋供應,目標為28萬個單位。

公屋輪候年期愈等愈長

及至翌年的預算案,陳茂波就稱「增加土地和房屋供應是特區政府施政重點之一」,而雖然只是過了一年,他也同時已經「出口術」,聲言「要達至十年建屋目標,在公營房屋方面的土地供應仍有相當缺口」,惟他同時承諾會通過土地供應督導委員會,統籌及督導土地供應工作,力爭盡速縮窄差距,「讓輪候公屋的市民,早日上樓」。他同時更製造矛盾,聲言:「我再次懇切呼籲區議會、地區人士以至立法會議員,以整體社會利益為重,支持政府改劃房屋用地和其他土地、建屋工作,讓苦候『上樓』『上車』的市民,早日有一個安居之所」,猶如暗示正是他們在阻礙政府建設足夠房屋。

不過,地區人士以至議員的反對,並非無中生有,例如他們會認為一些土地改劃欠缺詳細規劃,會影響社區的平衡,長遠帶來更多的社區甚至家庭問題,最終隨時令本來的社區人口及新增的人口淪為雙輸。

而翻查數據,根據今年2月的最新數字顯示,現時公屋輪候冊最新錄得26.76萬宗申請,一般申請者要等平均5.5年,才獲首次編配。換言之,就算陳茂波提出的十年建屋目標達成,至2026年時,也不過剛好解決現時輪候冊上的申請數字,而未來十年新增的輪候名單,便會成為另一條難以望到終點的長龍吧!

過渡性房屋實屬倒退

面對嚴峻的住屋需求問題,有關注團體就建議,政府應在預算案中應推動過渡性房屋供應,以紓燃眉之急。結果,陳茂波也採納了有關的建言,預留20億元支持非政府機構(NGO)興建過渡性房屋,據政府消息指,以每間「組合屋」平均成本約50萬元計算,料可興建4000個單位。

然而,簡單不過的數字計算,在20多萬的住屋需求下,數千個過渡性單位肯定是杯水車薪,更何況這些單位終歸是臨時性,難以達至「安居」的最低標準吧!更甚是,過渡性房屋對上一代的香港人來說恐非新鮮,卻是他們見證香港進步的集體回憶,當年的徙置區與臨屋區,正是過渡性房屋的表表者,但當香港早已成為亞洲國際都會,再進一步「被升格」為大灣區內高度開放和國際化的城市,是「國際金融、航運、貿易中心和航空樞紐」,但港人的居住狀況,卻全面倒退至七十年代,負評的預算案,自然是意料之內吧!

(以上評論並不代表《風新聞》立場)